传销活动及其引发的其他犯罪情况调查

       传销本来是国外先进的营销方式，但由于市场发育不完善等因素，其缺陷被人利用，演变为“老鼠会”等欺诈形式。它波及面广，欺骗性强，被公认为“经济邪教”，但它的危害不仅止于经济领域。

       1998年4月，我国宣布不再允许任何形式的传销经营活动，开始取缔几近疯狂的传销业。2005年8月，国务院公布《禁止传销条例》，对传销或变相传销活动的组织者，以《刑法》规定的非法经营罪论处。2009年2月，《刑法修正案（七）》新增“组织领导传销罪”，进一步加大了打击传销力度。然而，传销并没有在中华大地上绝迹。近两年来，随着传销违法活动猖獗，所引发的其他刑事案件数量激增，而使得传销危害增大，成为严重危害社会安定和谐的一个毒瘤，铲除传销活动生存的土壤变得更加迫切。

       频频引发其他刑事案件

      2009年9月，成都市某大学四年级女生范容芳被骗到我市从事传销活动，后担任该传销组织在自流井区光大街金钩湾据点的负责人，她先后将校友李英霞、吴均发、张振文等外省籍人骗到我市从事非法传销活动。

      2010年1月12日，李英霞按范容芳的指示，将校友、老乡袁良霍（与李英霞均是江苏省宿迁市人）骗至我市。袁良霍到达自贡，大家轮番给他上传销理论课。袁良霍意识到他们是一个传销组织，正在给他“洗脑”后，便借口到网吧上网、去逛街看看自贡这座城市、胃痛去买药等伺机离开，但都被范容芳等人坚决拒绝。就这样，袁良霍被限制人身自由至次日凌晨1时许，他认为范容芳等人都入睡了，便伺机逃离，却被发现而未脱身。13日，范容芳等人跟袁良霍“上课”至下午2时才进午餐，袁良霍草草地吃了几口，便来到阳台上，趁机翻越阳台，欲顺着旁边的下水管道逃离。就在袁良霍已经翻出阳台，双脚悬空，一只手抓住下水管道的扣环，一只手正离开阳台之际，张振文从房内窜出，一手抓住袁良霍的衣服却又没有抓牢，慌张的袁良霍从5楼的阳台外坠落在地上当场死亡。

       今年2月初，江西省宜春市管辖的高安市筠阳街东门村22岁村民涂鹏，被在自贡参与传销的女友陈盈骗到自贡。到自贡后的头几天，陈盈一直陪着涂鹏在自贡各景点游玩，直到2月10日上午，她才将涂鹏带到了位于大安区吉成井的一传销窝点“上课”。看到眼前的情景，涂鹏立即明白了这伙人在进行传销活动。知道受骗后的涂鹏拒绝“听课”，并强烈要求返回江西老家。却被该窝点的6人强行拦下，并将其关在单独的一个房间里。次日早上7时许，屋内的其他人叫涂鹏吃饭时，突然听到楼下传来“砰”的一声响……1小时后，涂鹏经抢救无效死亡。案件发生后，警方分析，涂鹏可能是在翻窗逃离传销窝点时，不慎坠楼身亡。

       上述两起案例中，有12人触犯非法拘禁罪。近两年来，随着传销活动猖獗，所引发的刑事案件激增。2010年以前，全市未办理一起；2010年，全市审判了5起，判处17人；2011年，全市审判了10起，判处31人。传销组织的组织者对被骗来后又不愿意从事传销的人，都是采取收缴手机、不准其离开租住屋的方式，限制其人身自由。被骗者逃离时，摔伤甚至摔死的惨案便发生了。因此，传销引发的刑事案件，犯罪分子绝大多数是犯非法拘禁罪。截至目前，全市仅有一起是故意伤害案，即被骗者为脱离传销组织，而将组织者杀害；另有一起变相传销引发的诈骗70余人、400余万元的诈骗案。

       传销呈现五大主要特点

       传销组织者是利用部分人急于致富的心理，以高额回报、快速发财为诱饵进行游说，大肆吸收社会闲散人员加入并骗取他们的钱财，来达到谋取不当利益的目的。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审判第一庭副庭长徐泽新分析认为，传销主要有这样几个特点：

       因求职陷入传销。底层传销人员几乎都是为找份工作而陷入“狼窝”的。2010年初，眉山市彭山县的王恭鹏因找工作，被骗到自贡从事传销活动。2010年底，河南省南阳市唐河县人李元昊，为了多挣钱改善怀孕女友的生活，被好友以“自贡有份高薪工作”骗了过来。还有不少大学生因寻找理想的实习单位被欺骗，范容芳及其校友便是如此。2010年7月，武汉某大学机械系一位大二的学生，被3名老乡以开展暑期实践活动为名骗到自贡而陷入传销。

       手段具有迷惑性。如在张碧华等人网络传销一案中，这伙人建立了澳州AD网络媒体广告公司网站，以缴纳会费成为会员，点击广告、介绍“下线”入会提成，以及待公司上市后可获得公司股份等一系列具有迷惑性的宣传方式，引诱几十位受害者交钱入会。也因此，传销已经由最初的天价劣质商品作道具，变成了无商品、操作载体虚拟化、网络化的欺骗活动。

       成员多为亲朋好友。传销的蔓延盛行，与我国重人情、轻契约的传统观念不无关系，它以亲戚、朋友、同学、老乡等为欺骗对象，甚至不乏父亲骗儿子、哥哥骗弟弟、女友骗男友的。因为相对于陌生人，亲朋好友等更容易被说服，例如范容芳等6人非法拘禁案中，4名犯罪分子为大学校友，被害人也是其校友，另两名犯罪分子则是亲兄弟；涉嫌诈骗400余万元的杨远华，所诈骗的70余人都是他的老乡。

       全部是外来人员。所有传销案件的犯罪人员全部来自外省，这是因为传销本身就是违法的，传销组织者将传销参加者骗往异地，容易隔绝其与外界的联系而便于控制。李元昊故意伤害一案，涉及的是一个大型传销组织，该组织以来自同一个省的成员组成一个“家”，共有16个“家”。

       被抓获的多是“下线”。由于传销组织等级森严、组织严密，活动隐蔽性强，以及始作俑者往往在幕后操纵等原因，即使引发了其他刑事案件，被抓获归案的也多是底层的传销受害者。截至目前，在我市，仅有最低级别的组织者范容芳一人被以组织、领导传销罪处罚，并且是与非法拘禁罪并处的。

打击传销活动刻不容缓

       以专骗亲朋好友为主要特点之一的传销，严重损害了传统社会依靠人伦关系建立的诚信资源，“洗脑”后的传销者变得背信弃义、唯利是图，缺乏道德和法律观念。像毒品一样，传销不仅使广大受害者蒙受财产损失，还使许多家庭妻离子散，家破人亡，不少人沦落异乡，有的成为盗窃、抢劫犯，甚至直接引发越来越多的其他刑事案件，影响社会稳定和谐。因此，严厉打击传销活动刻不容缓。徐泽新分析认为，要消灭传销，就必须铲除其赖以生存、壮大的土壤，这就需要政府和社会各界齐心协力。

       一是加大宣传力度。政府职能部门、司法机关要通过新闻传媒、举办法治讲座、播放宣传片等有效载体，广泛宣传防范知识，帮助群众认清传销是国家禁止的商业欺诈行为，以及对社会正常经济活动和人伦关系的危害，增强群众对传销活动的抵抗力。

       二是加强监控查处。近年来，我市公安、工商部门密切配合，加大了打击传销的力度。仅去年9月15日上午，公安、工商部门联合出动执法人员370人，在自流井区、大安区两地共计打掉8个传销窝点，挡获“授课”“讲师”14人、传销人员297人。去年全市共摧毁传销窝点49个。但是，传销和变相传销活动仍有蔓延之势。因此，工商、公安等相关职能部门要加大对涉嫌传销活动的监控，充分依靠和发动群众，及时掌握相关信息，将传销活动消灭在萌芽状态。

       三是强化房屋租赁管理。传销人员因都是外来人，其居住地和“学堂”都是租赁的。不少房屋出租人为了经济利益，往往对租赁人员从事的非法活动视而不见。因此，相关部门应依靠社区、村组，加强对出租房的清理整顿和管理，实行“谁出租谁负责”，要求房东一旦发现房客涉嫌从事传销等违法活动，及时报告有关部门，并积极协同查处，否则，根据《治安管理处罚法》等相关法规对房东给予处罚。

       四是建立打击传销举报奖励制度，对于查证属实的案件应给予举报人以物质奖励，以调动社会力量共同打击传销活动。

（文中涉案人员均为化名）

自贡网记者 蒋周德